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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路军中的外国女记者

第85章 用惯刀的人,要改用棍

在鲁迅寓所,鲁迅、柳峰和柔石三个人坐在一起商量“左联”的事。鲁迅点了一支烟,慢慢吸了一口,神色严肃地说:

“我们的左翼作家在白色恐怖之下,很难真正深入群众,写出来的作品难免有局限。有些题材比较窄,表达有时候晦涩或者欧化,甚至偶尔流露出不够健康的思想情绪。”

柳峰点头同意:“我也看过一些所谓的无产阶级文学作品,确实有些幼稚。严格来说,其实算是小资产阶级的革命文学——但的确也是无产阶级文学运动的产物。”

柔石接着说:“我觉得,随着‘左联’运动的发展和深入,特别是一批有生活积累的作家加入进来,会慢慢形成革命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,出现一些优秀或者比较优秀的作品。”

柳峰指出了现实的困难:“现在‘左联’能掌握的刊物,只有《时事新报》的《每周文学》和《萌芽月刊》,数量实在太少了。”

柔石语气有些愤慨:“我担任《萌芽月刊》的编辑,经常为约稿、选稿、改稿奔走于主编和撰稿人之间。谁知道只出了几期,就和地下刊物一样,被国民党反动派查禁了。”

“国民党对文艺的打压越来越严厉!”柳峰细数着,“到现在被禁的书刊已经有二百八十多种了。”

鲁迅深吸了几口烟,沉着地说:“很多进步刊物出四五期就被查禁,但我们得有应对的办法。”

柔石问:“大先生有什么好办法吗?”

“可以用‘钻网术’!”鲁迅目光炯炯,“敌人的文网再密、禁锢再严,我们也要想办法突破。左翼书刊今天被禁,明天我们换一个名字再出。有些书,敌人越禁,读者越想看。有了读者,出版社也愿意印。”

柳峰表示赞同:“您说得对!好多在这家书店被禁的书,在另一家改头换面又见到了读者。”

柔石补充道:“我还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:有些和‘左联’并没有联系的书店,也在偷偷翻印被禁的书刊。”

鲁迅感慨地点头:“这说明什么?说明革命的、进步的书刊是禁不绝的,越禁反而越多。”

“敌人还不准我们公开聚会,”柔石沉默了一下又说,“就连参加作品讨论会、工农通讯座谈会这种平常活动,也得秘密进行。我简直觉得像是在刀口上擦痒。”

柳峰挺直腰板说:“总的来说,‘左联’在成长,成长中总难免遇到各种困难和不足。”

鲁迅安然地吸着烟,提出自己的主张:“‘左联’今后要注意几点:第一,对旧社会旧势力的斗争,不仅要坚决,还要持久、重实力。旧社会的根基非常坚固,新运动如果没有更大的力量,怎么动摇它?第二,应该扩大战线。现在好像只有新派内部在争,旧派反而在旁边看热闹,岂不可笑?第三,要培养大批新战士。现在人手实在太少,比如我们有好几种杂志,单行本书也出了不少,但写文章的总是那几个老面孔。这样,内容怎么能不显得单薄?”

直从柔石和冯铿在公园倾心交谈后,两人便觉得心更近了一些。这天,他俩一起坐上了有轨电车。

柔石开口说:“冯铿,我们去一趟杭州吧。”

“怎么想去杭州了?”

“杭州是我祖籍,那里有我哥嫂。老同学魏金枝也在杭州,我们可以住他家里几天。当然,更想带你看看西湖的景色。”

“我哥哥也在杭州。”

“哦?他在哪个部门做事?”

“在《国民新闻报》当编辑。”

柔石不以为然:“我知道这家报纸,是国民党的反动报纸。”

冯铿语气冷了下来:“没想到哥哥这么没有人格。换作是我,打死也不进这种报馆。既然这样,我不去看他了。”

“也好,我们就在西湖玩几天。”

“听你安排。”

西子湖畔,桃树缀满了细小的花蕾。燕子呢喃,黄莺轻啼,蜂蝶翩跹。

冯铿和柔石在断桥上漫步。柔石告诉她:“来上海之前,除了自费印了一本《疯人》,我没发表过什么有影响的作品。曾经为这个苦闷、怀疑,甚至想放弃写作。”

冯铿问:“你打算靠文学谋生吗?”

“我献身文学,虽然不排斥靠这个生活,但更重要的,是我认识到文学工作应该为了救人、为了社会光明、为了大多数人幸福而努力。”

冯铿非常赞同:“我也这样勉励自己。我们正应该这样做!”

“搬到景云里之后,周围多是文学界的知名人士,我在鲁迅先生家搭伙,茶余饭后也能聊点文学。这样的氛围对我的创作很有利。”柔石语气平静,“可见到你,我的话一下子就多了。还是听你说说吧。”

冯铿笑了笑,回忆道:“那就从老家讲起。我所在的广东潮汕,历来开风气之先。我从小在教会学校长大,深受西式教育影响,所以思想更开放一些。”

“这一点我不如你。我受传统文化束缚比较深,旧思想的包袱也重,后来阅历增长了,特别是到上海接受了进步思想,才转向革命。”

冯铿接着说:“我姐姐早在五四运动前两年就开始自由恋爱,曾经轰动整个古城潮州,但很快就遭到封建势力的压迫和歧视。姐姐对社会的呼号悲歌、怒目痛骂,给了我极大的影响。”

柔石露出感兴趣的神情: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姐姐郁郁而终,更激起我谋求妇女解放、反抗不合理社会制度的决心。”

“你像你三姐的性格吗?”

“三姐柔弱文静,”冯铿告诉柔石,“我活得比她随性。从不刻意打扮,这一切母亲不能接受,可我不在乎。”

柔石赞许地点头:“我发现你敢爱敢恨,这是我最欣赏你的地方。”

冯铿转过头:“我也欣赏你。自从第一次见到你,只几眼就被吸引。你那天然卷发、镜片后面的眼睛,没来由地让我的心柔软起来。”

柔石不好意思地笑笑:“我这人不善于交流。要不是在‘左联’开会不得不回应你,我可没勇气主动和你交谈。”

“是吗?”

“你看,三年来我总是孤身一人在上海。”

“就没想过找一位女友?”冯铿盯着他问。

“当然想过。在爱情问题上,我曾经长期痛苦地思考。也遇到过一些对我有情的女性,但我总是设身处地为对方幸福着想,决不放纵感情。我采取十分严肃的态度。”

“你要找什么样的人?”

“如果对我的事业有帮助、有鼓励,我会欣然接受;否则,就没有下文。”

这和冯铿心中的标准十分吻合,她情不自禁地说:“不知怎么,遇见你,心里好像塞进一种不可救药的情绪,弄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!”

柔石也实话实说:“其实认识你之前,我就读过你写的小说。你那既温婉细腻又豪情横溢的文字,令我心仪。以前我太软弱了,我想挣扎,错误也可以,失败也可以,甚至背叛自己的良心也可以。”

冯铿似乎有些不信:“真的吗?”

柔石动情地点头:“当然,这是因为你为革命助威呐喊的文字,点燃了我心中的火焰。”

冯铿笑了:“这可能与我们的生活经历、个人气质和性格大有关系。”

“我和你的创作道路十分相似:我们都是思想进步的青年,都做过中小学教员,都受过‘五四’新文化运动洗礼,到上海后又都不约而同以鲁迅先生为师。”

冯铿哈哈大笑:“也有不一样的地方:你为人正直,但气质有点多愁善感。我这个人热情奔放、大胆泼辣,要求个性解放的意识非常强烈。”

柔石说:“你这种爱憎分明的炽烈感情,对我产生了很好的影响。并且,你在文学道路上已经走得很远。你的小说成了普罗文学的代表作,尤其是那篇《红的日记》,还是国统区作家最早描写工农红军的作品呢!”

冯铿说:“我还要早日写出像你的《二月》那样有影响的作品!”

柔石望着她,透露了一个秘密:“我已经开始酝酿一部长篇《长工阿和传》,表明我的新转变。”

冯铿十分欣喜:“你是要变换写法,适应时代潮流。现在时兴什么题材?普罗文学呀!”

柔石说:“我以前的题材没有触及工农大众,我对此确实有反思。”

一叶轻舟缓缓驶过古老的桥洞,穿越挤满浮萍的水路,飘入水墨浸染的湖心。涟漪向四周渐渐漾开。

远处笛声轻轻飘来。夜色渐迷茫,周边的景物渐渐朦胧。

望着湛蓝闪耀的星空,柔石心中荡漾起美妙的清波。

回到上海后,柔石来到鲁迅家。

鲁迅笑着说:“柔石啊,我看你现在没那么死板了嘛,总算敢和女性同乡或者朋友一块走路了——不过你们之间,至少还得隔个三四尺吧?”

柔石低着头:“我都习惯这样了。”

鲁迅摇摇头:“这样不好。有时候在路上碰到你,只要看见三四尺外跟着个年轻漂亮的女性,我就猜是不是你女朋友。”

柔石特别惊讶:“不会吧,我只和冯铿有来往。”

鲁迅问:“哦?是不是谈上了?”

柔石挺直腰,点点头:“我们想把关系定下来。”

“这好啊,我看你们俩挺般配的!”鲁迅高兴地笑了,踱了几步说,“找个时间带你女朋友来家里坐坐。”

“好!”

鲁迅问:“最近有什么创作计划吗?”

“我准备写一部长篇,反映劳动人民的生活,已经构思好了。我要改变写作的题材和方法,不管是形式还是内容都要变。”

鲁迅却不怎么认同:“你以前那些作品我很欣赏,非常有人情味。写江南小镇上那些人的生活,多好!用惯了刀的人,现在要改用棍,能行吗?”

柔石肯定地回答:“能行,我只要学就能行!”

鲁迅还是有点怀疑:“真的能行?这事可不容易。”

“我一定要试一试。”

“我相信你不是随便说说,我只是有点担心你女朋友有些理想化,有点急于求成。”鲁迅严肃地说完,又问,“你最近要写大部头小说,是她的主意吧?”

柔石点头:“是的。”

鲁迅说:“我就怀疑你那不太实际的大部头计划是受了她的影响,看来真是这样。”

柔石说:“冯铿已经走在我前面了!”

鲁迅直截了当地说:“现在左翼文坛有一种倾向:在革命文学的热潮中,总想着要完成一些革命色彩鲜明的大作品,却忽略了文学自身的特点、规律和多元化的创作要求。我对这种倾向并不满意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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